七弦声冷屠苏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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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商[恭苏]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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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乎早已对他的到来心知肚明,百里屠苏迎着那轻不可闻的脚步声走了过去,一抬眼,面前便是焚寂的剑尖。

欧阳少恭面上尚且带笑,仿佛用剑指着百里屠苏眉心的另有他人。云中传来一声高亢的鹰唳,百里屠苏甚至未曾眨眼,直直地看向对面的杏衣青年,缓缓抬手吹了一个哨音,阿翔便悠悠地落在了他的肩上。他只是静静地看着,不退不避,也并不出言质询。山巅四处遍布融雪,却不知为何,至此方才觉出了些许寒意。

“……多谢先生,替我了结此案。”

对几乎要刺进眼中的兵刃全然视若无物,也不顾身后那妖物尸体残留的一地血污,百里屠苏缓慢而坚决地与欧阳少恭擦肩而过,只一步便腾翔而起,不复得见。

而欧阳少恭却有些发怔,连焚寂也忘了收起,心下狐疑——适才百里少侠异常迅速的心跳,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。

 

他之所以伤势未愈,心知此举定然会触着欧阳少恭的逆鳞,仍旧心心念念要除了此妖,不为其他,只因内心那点仓皇和不安。

这山妖并无甚大不了的修为,只一样,它擅于迎合人心,制造出幻境心魔,令人眼中所见,尽是此生最难忘怀的温存,最珍爱倾心之人。

当百里屠苏循着阿翔的鸣叫,寻得此妖的藏身之所时,他绕过一丛灌木,看见的却是欧阳少恭。

杏黄衣衫的青年转过身来,嘴角噙着难描难画的清淡笑意,身后残雪山石,仿佛都已化作落叶飞花,那人一抬手,便如同春风拂面,日光散暖。

“少侠……”

百里屠苏在那一瞬被摄去了心魂,甚至眼角都有些湿润。还未来得及想起那些仇恨怨怼,便已被撕破幻象的妖兽所伤。

方凝眸,便已泥足深陷,万劫不复。

 

不曾相忘,怎能忘却,翻云寨初见,纵使狼狈,那人依然风度翩翩,气定神闲,高雅淡泊,令人倾心。琴川画船上,心神初定,便是那人微笑的容颜。虞山同行,山水秀美,春意明媚,却无处安放他谪仙般的寂寥身影。至于临别赠丹的关怀顾念,始皇陵内的信任不疑,青玉坛上的琴叶和鸣,皆是他短暂人生独一无二的珍贵记忆。

甚至那一声大哥哥,遥遥念及,心下也只是凄楚空茫,再寻不得曾经汹涌淋漓的滔天恨意。

 

经历了这么多,善恶对错早已无从分辨,但百里屠苏始料未及的,却是这电光火石间便昭然若揭的,自己的心意。

那些无辜的性命,徒然的悲伤,失落的幸福,成灰的希望,欺骗、背叛、利用、陷害,那些鲜血和火光,地狱和废墟,他又怎能当作不曾发生,又怎能用伤痕累累的身体灵魂,去体会什么重生的喜悦。

然而他却是期待的。

百里屠苏在流云之间闭上了苦痛的双眼,不敢去想,若是欧阳少恭已然知晓这些,他该如何自处。

至他拖着伤痛赶到山巅,雪水中只残留着妖物尸体的碎片,显然是被霸道无比的蛮横术法当场击败,连一丝挣扎的痕迹也无。百里屠苏即刻便知道了,前日欧阳少恭早起外出,所为何事,他却不知该如何收拾自己的心情。

是欢喜,是惊慌,还是愤怒,或者什么其他?

心乱如麻,却无法用刀剑斩断。

 

欧阳少恭当日为百里屠苏诊伤之际,便已在心底计划好了,该用什么方式,将那只胆敢作乱的山妖毙于掌下。伤口无毒,下手却无比狠戾,似是用尽全力,鱼死网破的一搏,而他的百里少侠却未能躲开这强弩之末,这比他的负伤还要令欧阳少恭心生疑惑。长久相处,他自然能猜到百里屠苏乃是心念不定,神情恍惚,才会受此重创。欧阳少恭却并不犹豫,翌日便打了伞披着朝露上山,寻得那妖物,一道掌风便了结了它的性命,前前后后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。本想将百里屠苏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,看他着装停当重赴决战之际,再告诉他自己的所为,让他平白生出些脾气,面上再多些表情。却不知这小小的戏耍之意,竟惹出了这么多烦恼。

 

才踏进家门,欧阳少恭便听见了后院赌气般的舞剑声响。气得他差点掏出九霄环佩,恨不能把那不知死活的少侠再打成蓬莱决战时的凄惨模样。他黑着脸拂开新抽芽的柳枝,看到青翠丹桂树下收起剑诀的百里屠苏,却被那身形姿态硬生生堵住了要出口的责怪。

振袖拂苍云,仗剑出白雪。

额边还挂着一层薄汗,面上略有潮红,唇色还带着点苍白,动作却毫不凝滞,伤势想是好得差不多了。被剑气衣风吹乱的鬓角散落出美好的形状,在清秀的面容轮廓上游走不歇。隐隐的鹰鸣冲破云层,阿翔飞箭似的便落了下来。翻飞的翎羽复又将青丝拢向百里屠苏耳后,行云流水一气呵成,一看便知这套剑法的修习,于此一人一鸟早已稀松寻常。

欧阳少恭走上前去,试探般地盯着百里屠苏的神色,抬手抚了抚阿翔的羽毛。海东青高傲地抖抖翅膀,却也并不反感他的举动。欧阳少恭不禁低声笑了起来。

“若是当年的阿翔,想必我这只手都已保不住了。”

这话说得云淡风轻,但他也知道,百里屠苏的心中绝不可能像他一般波澜不惊。少年沉默着,似是在调整气息,也抬起手臂,将落在肩头的阿翔接到臂上,扬起手肘,将它又送回云端,神情近乎落寞。

“可惜,即使先生为我寻来再多的海东青,它们也都不再是阿翔了。”

“闻少侠之意,莫非是在埋怨在下与阿翔过分亲近,以致某人吃醋了不成?”

此言一出,果不其然他又被冷冷一瞥,百里屠苏欲要转身离去,却被狠狠一扯,直接掉进了欧阳少恭怀里。

“负伤在身,还催动真气使用腾翔之术,不遵医嘱,还顶着春寒料峭院中练剑,这些账,少侠可得与在下好好算算。”

薄薄的两片唇瓣在耳边开合,未待他开口分辩,欧阳少恭已将他打横抱起,他用了些小手段,使得百里屠苏挣脱不开,直到把他推进房中按在牙床之上,欧阳少恭才解了他身上的桎梏。

然而今日的百里少侠却异常安分,并不像往日般动辄祭出焚寂要与他生死决斗,只是安静地,沉默地看着他,如同当年,他们二人曾一同在红叶湖救下过的小鹿一般。

欧阳少恭心中一动。

百里屠苏看着他眸色一暗,微一晃神,便被一个宽大掌心遮住了双眼。紧接着,唇上一凉一暖,牙关被温柔地打开,探入的舌尖在上颚打转,又麻又痒。他才刚发出一个不满似的鼻音,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脊背已靠上了绵软的布帛,自己的舌尖亦被勾起,被牵扯着拉入温暖湿润的所在。百里屠苏打了个颤,伸手抵上欧阳少恭的胸膛,却被反手抓住了手腕,而后唇瓣被放开,黑暗中传来那人温文尔雅的低沉嗓音。

“少侠……”

一如当日所见幻象——那其中的和煦安然甚至更浓,百里屠苏心中似有何处传来阵阵痛楚,几乎令他承受不住。他闭上眼睛,探出手去,抚上了欧阳少恭的面庞。后者几乎是抖了抖,将他略微偏离的掌心拉过半分,覆在自己脸上,又是一声呼唤。

“少侠?”

“先生……抱歉,多谢。”

百里屠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突兀地响起,尾音不稳,甚至还在轻微发抖。

回想起来,或许在此刻,他就已经决定,将那些过往一并抛却,放过自己,也放过面前这个人。

倘若此生还有来日。
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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