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弦声冷屠苏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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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更写手,业余画画,爱我所爱,自由自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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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欲俏】沧海·中


  “求药?”


  欲星移迎着海浪甩了甩长尾,铺在浅滩上的薄鳍被月光笼罩,更显得莹润剔透,令俏如来想起了鲛绡的传闻,一时竟有些失神。片刻后他又暗自镇定下来,认真凝视着水中鲛人的眼睛,企盼自己的真诚能够乘着沧海月明,传递进那一片深沉茶色中去。而欲星移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请求,扫过他的眸光像是能盛放世间一切,又不屑于那样做似的。


  “欲星移先生……”


  忧心二弟的病情,俏如来却明白是自己有求于人,即使再如何心急如焚也不可催促。他紧了紧绕在手上的佛珠,在欲星移面前沉默地垂着头,如同等待一场生死攸关的判决。


  “你从何认为我会有你所求之物?”


  “这……先生世居海外,见多识广,想必……”


  “俏如来。”


  被打断的少年微颤了颤,欲星移却意外见到了他更加坚毅的眼神,那样豁出全部不顾一切的神采,比之他所见过的坚定沉着的俏如来更为夺目,甚至令人移不开视线。


  有着这样眼神的人,这世上应当没有他所无法达成之事吧,欲星移这样想。


  “你可知我为何要救你两次?”


  这一句几乎是带着笑意了,欲星移待价而沽,自是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俏如来手足无措又极力掩饰的神情,言语间似是戏耍,也似提点。俏如来微微蹙眉,眼中的坚定不移仍是未改。


  “这……先生为何……”


  “哈,用思考代替发问吧。”



  “替我将这东西交给风逍遥。”


  这是欲星移今晚留给俏如来的最后一句话,他提着那人给他的酒壶走在月光下,颇有些不知所措。欲星移好不容易才向他坦承了名号,却又毫不在意地暴露了他与风逍遥熟知的事实。俏如来早已怀疑他被风逍遥所救并非巧合——当日他醒来时曾询问自己是在何处被捡回,对方的反应却是始料未及的支支吾吾,他这几天又处处留心,旁敲侧击地询问村民,早已有所判断,却不知欲星移与风逍遥竟是故交。


  封鳞非冕欲星移。


  回到风逍遥的小屋内,俏如来随手将酒壶放在桌上,捻着佛珠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个名字。一切因果皆有动机,自己的动机是为二弟的巨骨症求药,因而必不会放过欲星移这个现存最大的线索,而欲星移对此也是心知肚明,甚至是在利用着这一点,但他的目标又究竟是什么?


  “用思考代替发问,嗯……”


  “俏如来,有酒喝你也不叫我一声,太不够朋友了吧!”


  看见桌上的酒壶,风逍遥几乎是直了眼睛,放下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就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桌边,俏如来刚想劝阻,他已然打开了泥封,仰头就着壶嘴便灌了下去。


  “噗哈——!”


  非礼勿视,俏如来抬起袖子挡住了脸,这才避免了被喷个满头的厄运。风逍遥一脸苦不堪言,恨不得把昨天喝下去的酒都连带着吐出来,他皱着脸用力甩了甩脑袋,试图忘记方才发生的一切,然后抄起他平日喝酒的葫芦猛灌了一口风月无边,才算是缓了过来。


  “大意了,又是百里闻香,俏如来啊,你从哪拿到的这啊!”


  “这……”


  俏如来顿了顿,掏出一块丝绢递到风逍遥手里,又拿出抹布擦了擦满桌水渍,思量再三,还是决定吐实。


  “这是欲星移先生……”


  “我就知道那条黑墨鱼救你的目的不单纯!”


  这话出口,言者无心听者有意,俏如来心中一动,不待对方自觉失言,他就向前一步跨到风逍遥面前,几乎是抵着他的鼻尖发问。


  “关于我是如何得救一事,可否请风逍遥壮士告知我详情?”



  接连数日,欲星移都没有在断崖边等到俏如来,这倒是令他有些意外,越发认为自己对俏如来产生的兴趣并非偶然。一向高傲的鲛人千载难逢地对着月光检查起了自己的鳞片,仔仔细细地将不经意沾上的海藻和盐渍一一清理干净,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,也不由得哑然失笑。


  那么,你会如何表现呢,俏如来。



  “这是最后一户了。”


  今日一早,便遥遥能望见海上新成的一场风暴,为了帮助村民避难,俏如来与风逍遥挨家挨户通知疏散,清空村子的时候,已能感觉到扑面而来充满危险气息的海风。此时尚还有两个去滩边捡拾贝类的孩子未归,风逍遥与俏如来安抚了孩子的父母之后,便回头一同沿着海岸找寻。


  平日安静的大海此刻变得略带狰狞,每一丝气息都是暴怒的前兆,过去澄澈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,昏黄难辨。潮汐也同样失了规律,波浪一下猛过一下,齐齐拍在沙石上,狠戾非常。俏如来心焦万分,也只得急急而奔,攥紧手中的佛珠在岩石夹缝中寻找那两个孩子。他匆匆瞥了一眼海面上已然成型的漩涡,无由地一阵心悸。风逍遥脚程更快,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赶回,隔着一道道海浪向他挥着手,俏如来在风中向他扬手致意,又回过身往岩洞的更深处走去。


  “啊!是精忠哥哥!”


  扑进他怀里的两个孩子哭得惨烈无比,这大概是他们出生以来见过的第一场风暴,吓得都有些浑身发抖,俏如来柔声安慰着,来不及宽心,就抱了一个拽了一个急忙要出去。波涛已经近在咫尺,每一阵风都强得能将人吹走,空中飞起了一些枯枝和碎叶,谁家晾晒的衣服也回旋在风里,如同雨打浮萍,身不由己。


  “俏如来,快走!”


  风逍遥从他手中接过了一个孩子背在背上,面上神色难掩焦虑,想起俏如来虽有些根基却不善武学,怕他支绌,又拉起了另一个孩子抱进怀里,示意他迅速离开。俏如来却向他摇了摇头,将那孩子推进他怀中,留下一句话,就转身冲向了台风的中心。


  “——带他们离开!”


  “俏如来!你去哪里!快回来!……可恶,一个两个都这么乱来!”


  即便又急又怒,风逍遥也不得不做出最正确的判断,他咬了咬牙,抱上两个哭得此起彼伏的孩子,运起全身功力往避难的方向去了。



  迎面而来的海风锋利得如同剑刃,挟着不知是石是沙的颗粒,砸得他满身疼痛。纵然步履维艰,俏如来仍是一步步走进了海水之中。拍过来的浪几度将他击倒,他却一次次又不服输地爬起,呛进口中的水苦涩辛辣,与梦中静谧幽深的情状相去甚远。俏如来喘着气深呼吸了两下,在飞沙走石暗无天日的风暴中,一头扎进了水里。


  欲星移的拥抱正在此刻降临。


 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,眼中是暴怒的大海,身前身后方寸之间,却是风平浪静,安然无恙。俏如来刚咳出一口水,便被欲星移温柔拭去了唇边的水迹。自始至终气定神闲的鲛人向他微微一笑,仿佛不仅仅是风暴,连光阴与岁月,都会因他的一念之差而瞬间静止。


  “真是输给你了。”


  他浅笑了一声,轻拂了拂俏如来被风吹乱粘在脸上的长发,旋即转过身去,直面整片海洋的怒火。遮天蔽日的潮水势不可当,却在他周身的屏障之前乖顺如同爱宠。欲星移摆了摆尾鳍张开双臂,俏如来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青蓝剑芒稍纵即逝,随后便有令人不可逼视的光与浮沫自欲星移所在的水域暴起,炸开如同满天星火。


  风浪中俏如来听见他的声音,不同于之前的温文尔雅轻松诙谐,低沉缓慢的语调里,带有从容不迫又无可回避的威严与压逼。


  “相星九绝·左辅——掀洞庭!”




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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