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弦声冷屠苏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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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常(花明)02

02

是日,陆长歌接了圣火令,奔赴白龙口去清剿冒着明教名头多行不义的伪教徒。途经黑龙沼之时,见数座村落皆为毒人所扰,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,便揭下了破旧布告上早已凌乱残缺的托书。他也知晓兴许连金主都早已遇害,自己这趟只怕是遭赔本买卖,却依旧提了双刀毅然冲进了毒雾之中。

寒光起落间,陆长歌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悲凉流动不歇,他看着飞散四处的残损肢体和血肉,躲闪一张张腐朽脸孔的身影如同鬼魅,他双刀交握,在密林深处低声暗诵起《大光明录》。



圣火昭昭,圣光耀耀,凡我弟子,同心同劳。

怜我世人,飘零无助,恩泽万物,唯光明故。

生亦何欢,死亦何苦。熊熊圣火,焚我残躯。

十二常宝,普启诸明,妙音引路,无量净土。



踏碎天一教头目的头骨,将拭刀的布帛扔进火中,陆长歌在荒野中央默然静立。他垂首道了一声往生梵咒,便起身金虹击殿离去了。片刻之后,却有一名墨衣黑发的万花弟子从暗处缓步踱出,虚空中一只机甲木鸟落在他肩头。他抬手抚抚那并不存在的羽毛,向着尚未燃尽的尸堆轻轻一笑。



随后便有了陆长歌行出十里遇见一群毒人围攻一名孱弱青年之事。他不过下意识扫出了一道净世破魔击,还未来得及顾虑自己是否暴露了长相,却先被那人缠住,不依不饶地要报恩。陆长歌已耽误了行程,忧念圣火令之期,他见脱身乏术便索性一个暗尘弥散跑了,留白子渊僵着拖住他衣角的手独自呆立在原地。他倒是丝毫不以为意,转而从药篓里随手拈出几支花草,用随身带的小臼碾了,取出判官笔,蘸着便书。也不知他选的是何草药,落在白鹿纸上的颜色竟不似非墨。白子渊放飞了木鸟,甩甩未干的墨迹,理齐了方才因伪作慌乱而故意弄散的发辫长袍,挥手间,便有徘徊嘶吼的毒人黑压压倒了一片。



“好了,虽说被抢了生意,也该好好送你们上路了。”



一个月之后,陆长歌被昔日救下的人点了穴道安置在榻上,他看着白子渊撩起帐帘跨进门槛的眼神,几乎能将对方剜出洞来。那头白子渊却是满面春光,对这一屋子杀气视若无睹,径自打开怀中精致药匣,又从案上取了绷带纱布之类,便坐到陆长歌身边替他裹伤。陆长歌左臂的伤口虽未及筋骨,却深而狭长,因他一路被穷追不舍无暇顾及,出血也十分骇人。白子渊一见之下神色不变,当即封了他臂上几处大穴,撕了随身带的布条撒上伤药替他止了血。接着就强行押了他到轩辕社的营地,非要替他诊治,还点了陆长歌的哑穴令他寻不得一丝出逃机会。



陆长歌此时心里是十二万分的后悔,终于明白了下山前师兄嘱咐他莫要多管闲事的良苦用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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